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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澄月懸空、炫光溶溶。

佐助與櫻在一片溫和地傾灑在他們身上的縷縷月華中正施施然地踱步於返往至銀柳軒的這條通幽小徑之上。

今夜無風、無雲、無沙，唯有那皎皎圓月的平滑輪廓在遙遠的幽暗天際上正毫無謙虛地閃耀著她獨有的霞光與絢爛，使得其周邊常年蜿蜒匍匐的璀璨星河也如涓涓細流般漂零、流淌、叮咚，且還輕悠悠地浮上了一層較薄的白色氤氳。

……

櫻緩緩地擡起了光潔雪白的螓首[1]並仰朝著這輪清亮的玉盤微探了下曲線優美的蝤蠐[2]，那溫婉的夜月似是善解人意般地揣測到了她此時略感哀涼的淒然心境，便慷慨地將一層如霓裳般柔美的輕質華紗盈盈地披在了她那略顯單薄的嬌軀上。

只見那身淡幽幽的粉色在瑩亮月曦的柔婉撫慰下倒是出人意料地增添了一塊反射著陣陣銀光的耀眼美玉，恍若那名由青翠碧玉雕刻出來的櫻色女子甫才踏著一地的白皙碎雪靈飄飄地降落人間。

好美啊……她是月中仙子嗎？

佐助正靜幽幽地側視著自己身邊的這位同樣只能瞧見她清美側顏的靈秀少女，但今夜的她和平時的甜美可人相比，卻因月光的柔盈洗浴而點綴了幾滴透閃著雅致與清冷的模糊暈光。他遂如水中撈月般的孩提心態意圖握緊他們二人早已毫無間隙且溫度挑起的雙手——卻突如其來地感受到了她先發制人的特有力道。

“怎麽了？”佐助立馬就反握住了她柔潤的玉手，竟發現有不易察覺的溫熱正於她纖細的指尖悄然流逝。

“佐助君……”如同置身於萬丈深淵中抓住了那一縷夜闌將近的最初晨曦般執著且堅韌，櫻不禁加緊了牽住他厚實手掌的力量，可她自己掌心中的冰涼細流正難以抑制地急湍至她身邊的那個黑發青年。驀地，她頹然駐足並垂目道：“你會不會拋下我啊……”言畢，她目光惆悵地凝視著投在沙地上的二人的清影。忽覺一陣陰雲密布，似乎欲將他們那本就模棱兩可的雙影無比貪婪地吞噬。

唉，就連“花好月圓”都難以求得了嗎？哼，當年的他不也是在這樣的一個清冷圓月的孤照下就義無反顧地背對著她並決然而去了嗎？但見今夜月冷風清、玉碎難圓，曾經是她與他，如今又是鹿丸和手鞠姐。

那以後……她和佐助君會不會再次重蹈覆轍了呢？！

呵，那亮堂堂、明晃晃的“月圓”竟成全不了“人圓”啊……

……

“為什麽？”同樣止步的佐助直接面向她問道，他端嚴地直視著她低垂的眼簾，卻窺不見她密睫下正輕漾著的碧色幽波。

“你看鹿丸和手鞠姐……”櫻終於擡頭對上了他深黑墨眸裏正奔騰的激流，並未對此察覺到的她繼續目光混沌地輕嘆道：“他們都交往了，而且曾經也是我所羨慕的情侶之一，可現在……竟變成了‘這樣’啊。”

“這二者之間有什麽‘關聯’嗎？哼……”佐助立馬用毫無感情的語氣反問道，可他語調的末尾卻遺留了一個有些多餘的感嘆字眼。

“那……如果有一天，我和佐助君吵架了，而且吵得很兇、很兇、很兇……”只見櫻的翠眸中綿延著朦朧的山霧，迷蒙並嫵媚，且她越說越大聲道：“然後……然後我就一時‘賭氣’而嫁給了別人，那你……唔……”

那上下兩片淡粉色的嬌嫩唇瓣此時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另一種冰涼卻不乏緊密的滑潤觸感：吻。

所以……那個……現在……是佐助君在與她接……接吻嗎？！

櫻現在噴發至胸口的並非是什麽心臟的劇烈跳動等反應，而是——這樣一個略顯“白癡”的疑問。於是她半睜著星眸——果真看見了那個曾令她無法企及的男子正緊蹙眉宇、輕闔眼眸。且在月光的坦誠點亮下，他緋紅的耳根早已與那潔白的俊顏形成了鮮明且強烈的對比：紅白交錯、風姿卓越、相映成趣……

因為兩人都沒什麽經驗，所以這個猝不及防的吻很短、很淺、很輕……宛如川之國的那個“吻額”般蜻蜓點水。

……

朱唇初起，佐助即可就離開了她並別過臉聲音“平靜”道：“櫻，以後別再問這種‘無聊’的問題了。”

“佐……佐助君？！”終於開始雙頤發燙的櫻忍不住上前從正面環住了側頭看向“別處”的佐助。

於是依舊堅持側首的清冷男子先是身子一顫，接著又用右臂慢慢地擁住了櫻。可某人的可怕怪力早已隨著她愈發劇烈的激動與狂喜而轉變為更加蠻橫的窒息，佐助遂有些輕喘著氣並費力道：“櫻……太……太用力了。”

“抱……抱歉啊！”櫻一聽到佐助略微難受的聲音就趕忙放開了他，只見她一臉難為情道：“佐助君……你不要緊吧？！”啊啊啊！剛才真是丟死人了呀！自己以後可得控制好這沒輕沒重的力道哦！

“沒事。”面色通紅的佐助再次喘了幾口氣，但他在心裏卻很慶幸“這樣的理由”就可以順理成章地解釋了他現在的臉紅了吧？答案當然是——因為呼吸困難！對，才不是什麽“其他的事情”呢。因而他一邊偷偷地“自我安慰”，一邊又用右手自我矛盾般地牽起了櫻的左手。

“佐助君，我……我要告訴你一件事。”緊牽著佐助右手的櫻忽然松開了些並小心翼翼道：“那個……你盡量別生氣哦。”

“說吧。”略感詫異的佐助遂扭過頭靜然地望著她，可後者卻在二人目光交匯的一剎那，她就如被烈火灼燒般迅速躲開並低下了頭吞吞吐吐道：“其實……這……這不是我的初吻啦……”

“什麽？”剛一聞聲的佐助便猛地睜大了漆黑的暗眸，而且他急速升溫的面頰同他驚異的語氣一樣都掩飾不住他此時的另一種令人難以形容的反應。

櫻見佐助的言行有些莫名其妙地“過頭”，就只能更加小聲地弱弱道：“唉，真是一言難盡啊，我當初……給了……給了鳴人……”

宇智波佐助直接呆呆地楞在那兒了。

不僅是為了櫻，也是為了……為了他自己！他突然——心生了一種想要殺了鳴人的沖動！呵呵噠，他自己就算了。哼，12歲時稀裏糊塗地“給”他就“給”他了。可連櫻……呀呀呀……

不、不、不，“也不算”、“也不算”啊！他猛然回想起了那個和今夕如出一轍的“圓月之夜”。終於……他暫時平覆下了紊亂躁動的心緒並悠悠地輕舒了一口氣。

然而——鳴人那家夥可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初吻殺手”呀！哼哼哼，那他和櫻算是……算是“間接”嗎？！唉，但他自己還是越想心裏越不爽啊！

……

“哎呀，當時……也是情況緊急啦！鳴人被宇智波斑抽走了‘九尾’，命懸一線、危在旦夕。所以我也不能再顧忌‘這種事情’了嘛……”櫻繼續垂目並慌忙地解釋道。嘛哎——難道佐助君真的生氣了嗎？！嗯……好像他們男人確實都很在意這些啊，要不……哪來的什麽“處女情結”啦。

毫無言語的佐助恍若一尊屹立於月影下的端正雕像。背對著清麗月光下的他此時全身都一片幽暗，所以正直面他的櫻並無法看清佐助臉上的面部表情。

“我個人覺得……真正的戀人之間在情感方面就應該坦誠相待、毫無保留。”櫻鼓起勇氣擡目凝視著目前正包裹於一片暗沈黑霧當中的佐助，她繼續說道：“……因為我把佐助君當作戀人來看待，所以我……我覺得自己才有必要告訴你啊。”對……其實她自己做得並沒有什麽錯啊！既然她是真心實意地愛他，那她就更不該對自己最最最深愛的佐助君有所隱瞞呀。

佐助依然沒有任何表態，但一陣輕淡的陰雲卻再次遮蔽了那輪稍微刺亮的殘月，最終揭開了他此刻那海面上毫無波浪的俊雅臉龐。

“佐助君，你……你是真的生氣了嗎？！”櫻見狀就忍不住有點兒害怕道，於是她下意識地拽了拽自己的淡粉色裙擺。隨著布料褶皺的逐一彎曲，一種漸生的質疑也在逐漸蔓延至她有些動搖的內心：莫非……莫非她方才那“自以為是”的真摯坦白僅是一個極其可笑的錯誤嗎？！

“沒，你想錯了。”佐助輕輕地開口道。

“什麽……啊？”櫻聞言便有些楞怔道。

“你的……初吻……不是……不是鳴人。”語氣猶豫的佐助正用前所未有的炯炯視線目不轉睛地盯視著櫻。

“哈……哈？！”櫻直接驚聲道，她覺得“這種事”也只有她自己這個當事人才最清楚吧！

“還記得像這樣的一個‘圓月之夜’嗎？”只聽佐助清冷淡遠的聲音在朦朧如水的夜月之畫中滲透著一種咄咄逼人的魅惑。

“嗯？”滿臉“問號”的櫻繼續疑惑道。

“……你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應當是睡在那個石凳上吧。”佐助繼續說道。只見他精細的唇絲微翹起了一個潛隱的弧度，他覺得自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

作者有話要說：

【註釋】

[1]螓首：喻指女子美麗的方廣如螓的額，形容女子貌美。

[2]蝤蠐：蠍蟲。天牛的幼蟲，天牛科，借以比喻婦女脖頸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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